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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再哭泣59/8/23刊載於國語曰報)

距離他去世的日子,已有兩年了,兩年的確是不算短的月,尤其在ㄧ個年輕寡婦的悲愴心情下,似乎比兩個世紀還要來得長。 

但時光畢竟是過去了,回想這兩年來的生活,不免為之心寒,我除了為先夫挑起生活重擔之外,還得養育四個稚齢的兒女(么兒是遺腹子)。物生活尚可勉持,精神上的痛苦却非筆墨所能形容,兩年來陪伴我的是那無盡的哀傷和無以自拔的消沈與落寞。 

那段時間,我避免見到熟人,因為我怕看到那就令人心碎的同情眼光;我拒參加任何團體生活;更不會涉足任何歡樂場所,我只靜靜的、癡癡的生活在回憶裡,雖我與他相處只有短的七個年頭,但那也足我終生去回味和吟詠了。 

只是可憐了那四個孩子,他們幼小的心靈,也許早已被我感染得失去了天真和歡笑。暑假已過了一大半,我們的生活仍然灰暗呆板而泛味。 

某一個晚上十來個高中三年級的學生,一窩蜂擁進了我的家門,他們都是先夫過去的學生,當時我的心中有不出的難過,看到他們我早已淚流滿面,看看他們都已成人,他們的老師卻早已作古,他們再來看我,我被這份師生之情感動不出話來。 

難得他們有這份心意,熱情的邀我和孩子們出去散散心,我婉言拒。想不到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又來了,熱心的幫孩子們穿衣服,我在學生的盛情下,及婆婆的催促聲中,終於破例參加他們的郊遊。 

郊遊的地點是陽明山附近的擎天岡,山路遙遠而難走,但風光旖旎景色迷人,學生們一路上說說笑笑的,倒也使我推開了心中的悲雲慘霧,也忘了疲勞,最可貴的是讓我急速想離開的心中那個灰色的世界。孩子們前方跑跑跳跳唱唱叫叫的,活潑得像一群小天使,我有好久沒帶他們出來玩了,怪不得他們會如此的高興,在孩子們的歡笑中我恍然大悟,他們需要的是歡笑和愛心,我為什麼老是讓那一片灰色籠罩在我們的家人呢!離開的憂鬱的陰影他們是多麼可愛多麽天真,我擁有這四個孩子,不是很幸福嗎?不是很富有嗎?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發覺呢?我讓孩子們枯寂的生活了兩個寒暑,到現在才清醒,失去了終生伴侶是我一生的不幸,但那是不可挽回的過去,我沒有理由為此而消沈!image.jpg我想這個暑假似乎來太遲了,我早該想通了。我要做的事太多了,今後我將奉獻畢生的愛心和精力,盡力去做個好母親,面對著青山綠野,滿腦子的思緒紊亂而無頭緒,但我知道我是想開了,我全身又充滿了活力和勇氣,不禁加快步,烈日下大夥兒汗流浹背氣喘不已,我也在烈日下發現了生命中還有春天。 此次郊給我太多的示,我感謝學生們幫了我一個大忙,因為我對茫茫的前程又有了新的看法,我已有勇氣去面對現實。下半個暑假,可以預知我們家的氣氛將轉変為快樂和諧,往後的日子裡,仍舊充滿了信心和希望,這些改變都在這個夏天中發生,所以我夏天來得太遲。 

我該讚美這個夏天,也得感謝這些學生,它讓我在迷失中找到的自己,孩子們的臉上開始掛著笑容,我想他們是快樂起來了。本來嘛!他們幼年喪父已淒慘,難道我還要他們永遠面對著不愉快的母親嗎?我不能這樣我不該在對那張冰冷的遺像,為了成長中的幼兒,我將收起悲傷,勇堅強起來,不再哭泣。

 附註:人生的萬般無奈,訴諸筆墨,此次郊遊之後,我第一次嘗試投稿,七日後承蒙刊載,感謝這班學生開啟了我對寫作的興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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